大唐的驿站,并没有像后来那样受重视。

三十里一小驿,八十里一大驿,全国上千座,足以满足任何信件战报的传达运送。

有些时候,驿站还肩负着,帮助普通老百姓送信的差事。

兆溪驿虽然不算很偏僻,但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个信使。

渐渐的,这里成为养闲人的地方。

驿丁并不好做。

每年的俸禄,只能说勉强填饱肚子。

然而,朝廷对于驿丁的选拔条件,却极其苛刻。

最主要的,是需要身家清白。

换言之,能够成为驿丁,至少祖上三代都是良家子。

要知道,仅仅在十几年前,还天下大乱。

数不清的百姓逃到山里,成为流民。

更有无数百姓,因为战乱的原因,失去自家的农田土地,不得不卖身进入豪门为奴为婢。

三代良家子,实际上并不算很多。

对于良家子,做买卖学本事,都不是最好的选择。

稍微有点家底的人家,都会把孩子送进军队里。

说不定,就走了天大的狗屎运,能混出点战功来,封妻荫子,光宗耀祖,也不是不可能。

这就导致,愿意当驿丁的良家子,实在是太少了。

就算没有家底,买不起战马和铠甲,送到辅兵营,也是个不错的选择。

何必跑到穷山沟里,拿着微薄的俸禄,吃糠咽菜呢?

于是,那些没有承接重要战报递送任务的驿站,都开辟了一些特殊的买卖。

最典型的,就是把驿站经营成客栈,招待来往的行商。

兆溪驿也不例外。

破破烂烂的两层小楼,一楼专门用来招待客人。

即便偶尔有红翎急使路过,也就见怪不怪了。

当天晚上,一支人数在三十人左右的商队,下榻在兆溪驿。

由于地方实在是太小了,大部分人只能去柴房里凑合一晚上。

只有几个领头的,有专门的房间。

没人脑子犯蠢,硬往楼上闯。

红翎急使,专门负责八百里加急的战报。

地位之高,连官老爷们都望尘莫及。

长安城里严禁纵马,一旦被抓住,轻则打一顿板子再罚几十贯的罚金,重则直接发配充军!

只有一种人例外,那就是红翎急使!

红翎急使在长安城中策马飞奔,不光不触犯律法,一旦有人挡在他们的马前,必定会被处以重罪!

就算被红翎急使的马撞死,也是他们的责任!

甚至于,死了还要受罚!

驿站的二楼,一般都是红翎急使专设。

再犯浑的人,也不会闯到二楼上去。

因此,也就更不会有人知道,楼上住着的究竟是什么人了。

两个驿丁端着饭食,在大厅里来回折腾。

由于大唐律法规定,末等驿站需驿丁三人,阿二也出来帮忙。

“两坛好酒,六碗臊子面!”

虽然关中话说的有些别扭,但阿二并未露出任何破绽。

不多时,酒菜从后厨送过来。

阿二拎着两坛美酒,送到主桌上。

这支商队中,只有两个看起来上边岁数的老者。

看样子,都在六十岁左右的年纪。

其他的,清一水都是大小伙子。

两坛子美酒端上来,其中一个老者,眼中闪过一抹精光。

“好汉子!”

他一把钳住阿二的胳膊。

立刻感觉,自己的手好像被阿二胳膊上的肌肉,咬了一口似的!

老者顿时来了兴致!

“竟然还是个高手!”

阿二人高马大的,的确很吸人眼球。

大唐时期的一尺,要比一千四百多年后,短了差不多寸许。

在百姓的眼中,精壮汉子起码要身高五尺半。

而阿二,身高六尺还有富裕!

所谓的七尺男儿,其实是汉朝时期的说法。

那时候,一尺的长度,比大唐时期短了足足三成!

按照后世的说法,阿二已经接近一米九的身高了。

只要不站在许褚身旁,总会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。

普通百姓想长这么高个子,实在是不容易。

阿二脸一沉。

“阁下是什么意思?”

老者哈哈大笑。

“小兄弟千万不要见怪,老夫看你应该有一身的好武艺,待在这小小的驿站之中,岂不是可惜?肯不肯跟老夫去见一见世面,回来之后,保你身家富贵!”

他似乎是起了爱才之心,拉着阿二的胳膊,说什么都不肯松手。

阿二脸色稍缓。

“这位先生说笑了,我哪里会什么武艺?有一膀子力气倒是真的!”

说着,他强行把胳膊抽回来。

商队里其他人好像没看到似的,自顾自的低头吃饭。

就连坐在他们旁边的另一位老者,也充耳不闻。

“你这后生,好不知礼数,在这小小的驿站之中,有什么前途?这个不妨随老夫去闯一闯,两年时间,去西域打个来回,赚个几百上千贯,回来置办家业,岂不是美事?”

话音刚落,一个驿丁急忙过来打圆场。

他把阿二拉到身后,对那老者说道:“老先生莫要开玩笑,我这兄弟是南方人,在关中已经很不习惯了,若是去了西域,还不被活活折磨死?”

老者面有不悦之色。

“不识抬举!”

他轻轻的哼了一声,再也不多言。

驿丁急忙把阿二拉到后厨,不肯让他再露面了。

酒足饭饱后,商队里的其他人都去休息。

两个老者在驿站门口,溜溜哒哒的聊天。

还时不时冲着后厨的方向指指点点。

驿丁急忙把情况,汇报给二楼的大头领。

大头领看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女人一眼,淡淡的说道:“把阿二叫来!”

不多时,阿二上楼。

“义父!”

他欠了欠身。

大头领笑道:“你这一身的本事,藏都藏不住,倒是个麻烦事。”

阿二有些惭愧的说道:“孩儿给义父添麻烦了...”

大头领摆了摆手,道:“为父倒是有一个打算,只是不知道,你同不同意”

“义父尽管吩咐,孩儿水里火里都去得,只凭义父一句话!”

那个女人笑意涟涟的说道:“二公子好胆魄!”

大头领从怀里,摸出一张青铜质地的牌子。

“不如你就代为父,去一趟西域,这支商队正好可以替你打打掩护,当然,你若是不想去,为父自然也不会强求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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