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偏偏是个什么都不会,全靠爹娘养的废物。

君大宝一天下来不知道遭受了多少白眼谩骂,他开始还会不甘愤恨,到后面,也只是麻木的听着了。

因为他根本没什么资本跟别人对着干,毕竟现在光活着都已经很难了。

在他全家都快过不下去的情况下,别人骂几句又能怎样?

又不会少块肉。

有了君大宝的帮忙,家里也算好过了一些。

可君父重病,君母照顾他费了不少功夫,心力交瘁之下,竟然也病倒了。

没办法,他们最后还是去请了君倾来给君父君母看病。

君倾原本是不想再搭理君家人的,可秉持着医德,她最后还是去了。

一进门就看到已经被苦难生活磨去棱角的君大宝。

见她来了,君大宝停下砍柴的手,怯生生地喊了声“姐”。

男人的神情怯懦,再不见之前骄纵嚣张的神情。

君倾甚至疑心眼前这个一点风吹草动便吓得不行,连人正脸都不敢看的男人就是之前一棍子将她打晕过去的弟弟。

不过她并没多加理会,只是对他的称呼微微皱了皱眉,快步走进了房间给君父君母看病。

“没什么大碍,就是近日过于劳累。”

她开了个药方就要离开,然而刚转身,一只枯枝般的手抓住了她的衣襟。

“闺女,别,别走……”

君母啜泣着。

早在君倾踏进君家起她便一直默默忍着泪,如今见君倾没说几句话就要走,更是坐不住了。

“爹娘真的知道错了,你看看你弟弟,他……他也受到惩罚了,闺女你就回家吧。”

“我跟你爹已经没多少时日可活了,唯一的心愿就是闺女你能多陪陪我们。”

“回家吧,回家吧,你是我们的闺女啊,回家吧……”

“就当娘求你了……”

妇人病弱的声音似乎很有感染力,君倾甚至能听到边上的君大宝压抑的哭声。

但……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?

她早就想明白了,在她所谓的娘亲手将自己扔在荒山上的那天起,他们就没有任何关系了。

“回家,这里也可以称之为家吗?”

“是!这里当然是你的家,我们……”

君倾喃喃自语,在妇人着急肯定的时候突然笑出了声。

“你在骗谁,是骗我还是骗你们的良心?”

“明明一开始就容不下我不是吗?就因为我是个女儿,你生我那天哭了三天三夜,眼睛差点哭瞎了你还记得吗?”

君倾的声音很好听,说这些话的时候却冷的不行。

还记得吗?

你们还记得吗,还记得在她小时候便不停絮叨女孩有多下贱,生下来就是给别人家当牛做马的,以后死也是死在别人家,跟谁都没关系。

“赔钱货哭什么哭?就知道哭!一生下来的我就该把你掐死!”

“死丫头,贱丫头!都是因为你,我才没能生下个儿子的!”

“别吃饭了,饿死你这个贱丫头!”

那些小时候便听了千万遍的话深深印在脑子里,即便她那时还不懂是什么意思,可她还是记住了,记在心里了。

“我……”妇人张了张口,眼里的痛楚几乎快要溢出来。

“就算我回来了又能怎么样呢?我不是没有回来过,就在那里,我回来过很多次。”

君倾指了指门口的角落。

“五岁,七岁,十三岁,十五岁十六岁……我不知道跑下山来找你们多少次,你们有时候看见我了,以为我是谁家的野孩子,拿着扫帚赶我走,扫帚打在身上真的很疼,可你们什么时候在乎过?”

“看不见的时候,我就站在门口站一天,看你们怎么对这个弟弟好。”说到这里君倾眉眼一弯,垂在衣袖里的手却是狠狠攥起。

“我发现你们对他是真的很好啊,什么都不舍得他做,想要什么都有……”

“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月饼吗?那时因为小时候君大宝吃了一个,觉得不好吃随手扔了,被我捡走了。”

“我抱着那个月饼,想着这是爹娘给我的。”

“真的很好吃啊,是我从没吃过的滋味。”

不管是在君家还是在山上,她从没吃过这么甜的东西。

嘴里咬着别人不要的月饼,即便她的师尊因她偷跑下山狠狠责罚了她,她也不觉得有多疼了。

可她盼了这么多年的爹娘从未爱过她,她一出生就是最廉价下贱的代名词,她没收到过任何人的爱,只是一直告诉自己,会有人爱她的。

一定会有人爱她的,不管是生了她的爹娘,还是将他抱回家,救了她一命的师尊。

他们都会爱她的。

可老天似乎总爱跟她开玩笑。

她的命本来就是一场笑话,是她自己硬生生给自己闯出了一条路。

哪怕这条路最后让她落得修为尽毁的下场,她也不害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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